坐在白炽灯下,我想起了小时候在煤油灯下读书、聊天时的情形。
那时候,村里没有电,晚上用来照明的工具唯有煤油灯,因此,每到晚上,从小村外面看,都是漆黑黑的,唯有家里的煤油灯像萤火虫一样给漆黑的夜带来一点微弱的光芒,使人有种一种特别温馨的感觉。
每到晚上,我们一家人就会围坐在煤油灯下吃饭,灯不够高,父亲就用口盅给垫上,尽管如此,煤油灯能照到的地方也非常有限,就连碗里的菜都无法看清楚。
母亲煮菜时,为了防止煮菜打开锅盖时的水蒸气把灯给灭了,只好把灯放到了背着光的碗橱上面。现在想来,那时候母亲能把菜煮熟,完全都是靠感觉出来的,我对“熟能生巧”这个成语的理解大概是出自那个时候吧?
母亲煮菜时,我们兄妹三人就会在狭小的厨房里面互相追逐着、打闹着,而父亲就会坐在灶前认真地把柴草往灶口里面塞,微笑着看我们打闹,尽管我们兄妹中总有人因为受了委屈而哭泣的情况,但是父亲却从来都没有因此而发过脾气。
父亲做其他的事总是很粗心,唯有叫他加柴草时,却总是那么认真,以至于母亲不时地提醒父亲别那么急这塞柴草。当然母亲也不是没有被父亲说的地方,母亲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经常会把菜煮糊。她一边煮着菜,一边和父亲聊着天,渐渐进入佳境,常常忘记了她煮菜的工作,直至在父亲的大声提醒下,她才慌慌张张地把打开锅盖,迅速拿起锅铲,铲出锅里面的菜。记得又一次,她在厨房煮着菜,有个邻居过来了,她居然拿着锅铲走出厨房,跟邻居聊起了天!直到父亲在厨房里面大喊,她才回过神来!
对于煮菜,父母都是没有多少经验的,记得有一次,可能是因为家里杀猪了,有很多猪油要熬,熬得差不多是,才发现没有东西可以盛,在一阵忙乱之中,还是父亲先发现了放在厨房角落里的一个用来打水的塑料小水桶。
于是,母亲就迅速把桶拿了过来,再慢慢地用勺子把猪油从锅里取出倒在桶里面。当小塑料桶里面的油盛得差不多满的时候,塑料桶终于承受不了猪油的高温,塑料桶熔化了!猪油洒在了一地,在黑色泥的地板上,像一小摊积水,泛着黄色的灯光。看着满地的猪油,在那个缺油少油的年代,父母就互相指责着一阵,随后母亲就非常惋惜地看着地面的猪油,最后还是明智的父亲说算了,好在人没有事。
由于家里穷,家里的煤油灯的数量也是非常有限的,为此,等到我们兄妹读书时,我都会和妹妹争着灯儿吵架过。
农村的夜晚没有什么节目,吃完晚饭后,我们总会围坐在在煤油灯下,一起分享着父亲去圩时的见闻,母亲则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在静静地聆听,偶尔也会附上几句,父亲把自己的见闻慢慢地讲着。讲累了就慢悠悠地从袋子里面取出袋子里的黄烟卷了起来,卷好后,从袋子里掏出火柴,“嗤”,火柴在黑暗中照亮了父亲的脸,点着了烟后,父亲把火柴甩了甩了,火柴灭了,我闻到了一阵火柴灭了后,发出的烧焦的味道。黑暗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父亲的烟随着他的吸气而一闪一灭,白色的烟雾从父亲的嘴里吐了出来。我们虽然也在听,却无法插上一句话——那时候,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一切!由于无聊,不多一会儿,弟弟、妹妹就睡着了,父亲把他们抱到床上,然后就继续在煤油灯下继续聊着。不久父亲也催我睡觉了。
天热的时候,全家人都走出屋子,我就到禾町边的石桥上躺着,望着天上的星星闪烁、闪烁着星光的飞机从空中飞过。父母则搬来板凳,闲聊着当天的活儿。只留下一盏煤油灯在家里的桌子上,发出昏黄的光引来一些虫儿无聊地在煤油灯罩周围胡闹,父亲为了省油就把灯芯调到最小。
我清晰地记得,我家是村里第一个买了一部收音机的。
记得收音机买回来时的当天晚上,父亲就把煤油灯的灯调得很亮,我们兄妹非常虔诚地围坐在收音机旁边,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震动了房子桌子上的收音机。尽管这样,父亲还是怕我们把他的收音机搞坏了,不顾我们的感受,武断地收音机放到了厨房的碗橱上面,然后就去洗澡了。留下我们兄妹几个只好端坐在板凳上抬头努力地张望着刚刚买来的收音机,听着根本听不明白的声音。父亲很快地从浴室里出来了,样子显得非常紧张,尽管煤油灯发出的光不是很亮,但是我仍然记得他当时他那兴奋时的情形。
如今电器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当年的煤油灯已经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了,也许早就被父母丢掉了吧?但是我依旧还想念着当年在煤油灯下听父母的闲聊,兄妹在煤油灯下互相打闹、追逐时的场景。总觉得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很慢,那时候的夜晚特别温馨。
可惜往事不再,岁月的风车从不停歇,光阴的长河日夜奔腾。时光荏苒,韶华易逝,把握住当今的时间才能为未来添上一笔回忆,这一笔总是那么的浓墨重彩。
@彭涌波 QQ:329225290 2013年5月24日